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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四·道境归真 第十 茶禅
茶禅之奥，在破诸相而见性，融万法而归真。
茶烟袅袅，原是般若妙香；杯盏空空，恰显菩提本相。自赵州禅师以“吃茶去”截断众生妄想，圆悟克勤以“茶三德”照破六道迷情，茶事遂成禅门接引之舟筏，一盏茶汤，可渡无量劫海，可证不二法门。
一、源流考辨- 达摩初种：南北朝时，菩提达摩渡江北上，于少林面壁九年，传说其坐禅时以茶驱倦，茶事始入禅门。北魏《洛阳伽蓝记》载“茶禅同味”，乃禅茶交融之滥觞。
- 赵州开宗：唐代赵州从谂禅师，以“吃茶去”三字勘验学人，不问来者曾至与否，皆令“吃茶去”，直指当下即是，截断思量分别。此公案如雷霆击顶，后世尊为“禅门第一关”，《五灯会元》谓之“赵州禅关”。
- 圆悟立言：北宋圆悟克勤驻锡夹山寺，于碧岩泉畔参透“茶禅一味”，手书四字赠日僧荣西，后成日本茶道圭臬。其《碧岩录》更将茶事融入禅机，谓“茶烟起处，佛祖同参”。
二、公案参究1. 赵州吃茶去 - 截断妄想：有僧问“如何是祖师西来意”，赵州答“吃茶去”；再问“如何是道”，仍答“吃茶去”。此三字如金刚剑，斩断学人“过去心、未来心、现在心”，《金刚经》云“三心不可得”，赵州以茶汤洗尽葛藤。
- 照见本来：监院疑而追问，赵州亦唤其名曰“吃茶去”，喻禅不在问答间，而在举杯放下的刹那。恰如虚云禅师烫手碎杯而悟：“虚空粉碎也，狂心当下息。”
2. 圆悟茶三德 - 破迷显真：圆悟谓茶具“破睡、涤昏、去妄”三德，对应佛家“戒、定、慧”。茶气升腾若《楞严经》“鼻根圆通”，茶汤入喉如《心经》“照见五蕴皆空”。
- 一味同参：其手书“茶禅一味”悬于夹山寺，以茶喻禅法流转——
- 初煎：如参话头，猛火逼出本性；
- 二沸：似默照禅，文火养就圆融；
- 三酌：若棒喝交驰，冷暖自知。
三、心法要诀1. 执盏如执心 - 提壶注水：腕悬如持戒律，水线连绵似《华严经》“一即一切，一切即一”。茶汤七分满，留白处恰似禅宗“不立文字”之妙。
- 举杯观照：盏中茶烟袅袅，若《坛经》“本来无一物”；汤色澄澈，如《法华经》“诸法实相”。
2. 啜饮即修行 - 轻啜破相：舌尖触茶如参“念佛是谁”，《碧岩录》云“茶味即是法味”。
- 回甘转识：涩后生津，恰似“烦恼即菩提”；喉韵绵长，暗合“生死即涅槃”
。南宋冯时行谓：“色香味直下承当，贪嗔痴立时清净。”
3. 空杯见性 - 残香寂灭：杯底冷香似《金刚经》“如露亦如电”，赵朴初诗云：“空持百千偈，不如吃茶去。”
- 茶渍留痕：盏壁茶垢若《六祖坛经》“菩提本无树”，痕迹宛然而性相空寂。
四、当代流变- 东瀛茶道：荣西携圆悟“茶禅一味”归日，创“和敬清寂”茶道，千利休更以“侘寂”美学演禅茶空境。
- 韩邦茶礼：新罗真鉴禅师自唐携茶种归，崔致远以“静揖禅翁”融茶礼于儒道，丁若镛《东茶记》承华夏禅茶余韵。
- 今世新境：台湾茶席融闽南俚语于行茶令，京都里千家守“无诤三昧”，行茶时不语而心照。
结语：
茶禅非道，道在茶禅。 - 饮茶去时，截断生死轮回
- 茶烟起处，照见山河大地
- 空杯放下，方知
赵州茶即是赵州禅，
圆悟禅不离圆悟茶。
虚云禅师偈云：
“杯子扑落地，虚空粉碎时。
吃茶原无事，无事且吃茶。”
注：- 赵州禅关：典出《五灯会元》，详见景德镇影印宋版禅宗典籍。
- 茶禅一味：圆悟克勤真迹藏日本奈良大德寺，详见《夹山寺志》。
- 无诤三昧：化用六祖慧能“无诤三昧人中第一”公案，见《坛经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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